王小真的天空

居家心情：美國阿嬷手記之一：生孩子誰不會？

上圖是Joanna小T寶初生照，中圖為護士為T寶洗澡，下圖是豐盛的新生兒Celebration Meal。 

美國阿嬷手記之一：生孩子誰不會？

    小T寶出生了！生了！生了！產房裡一個醫師、五個護士，一群老手醫護團隊，外加大寶、港元新手爸媽和我這新手阿嬷，迎接T寶的陣仗不小，眾人齊聲歡呼：Oh，amazing！ So beautiful！What a pretty girl！Wow，gorgeous！ Wonderful！讚嘆聲中，港元興奮含淚親自剪臍帶，醫師忙著處理後半產程，護理人員穿梭準備寶寶照護，小娃兒剛出來，身上還包裹著一層油脂，就趴伏在大寶胸口，嬰兒從母親的肚子裡出來，母嬰Skin to skin親密接觸，這畫面讓人激動又感恩，場上的配角我看得心情澎湃，只有站一旁幫忙拍照而已！啊，這美妙的時刻，感謝神，賜予我們平安、健康、喜樂，感受並見證生命的奇異恩典。

    大寶的預產期在9/24，兩週前的產前檢查就看似該生了，但T寶硬是要慢慢來，我們也只好捱著捱著靜待佳音啦。9/21清晨5點「見紅」，先到醫院「演習」一回，2小時之後被遣送回家，照樣繼續等待；9/22凌晨2點「破水」，大寶倆再次赴醫院報到，我則在家等候，用網路聯繫「前線」戰況，準備「後援」補給。在家待命的我直到4點多確定大寶可以留院待產，港元要我先睡一會兒 ，我才敢安睡，天亮後近8點知道有進展「開1指半」3cm了，醫師預估或許傍晚可以生出來，於是我準備晌午開始煮「產後第一方」（生化湯，幫助子宮收縮排惡露的），中午帶過去。

    結果10點多港元就回到家，他一夜未眠，漱洗過後便一起出發再回醫院，生化湯泡了米酒水就先擱冰箱吧，與大寶並肩作戰優先，才是當前要務。果真，11點才回到醫院，要進電梯，大寶就來電呼救：「好痛呀，快受不了啦，你們快來啊！」於是，我們趕緊進產房去當啦啦隊，這讓我真大開眼界，自己雖生過3個孩子，近年也常有晚輩添寶寶，可是老美這一套生產與接生方式與我過去印象迥然不同，真是服了他們。

    美式生產，一人一間專屬產房，是待產室、也是產房、更是家屬休息室，房間裡有電視、沙發、躺椅、網路、浴廁，產婦的多功能床可伸縮拆組變身，是張醫療床，監測母嬰的儀器設備齊全，連新生兒的保溫盒醫療配備，也都一應俱全，類似五星級飯店，還供餐、供點心（茶水咖啡可樂汽水飲料餅乾無限制供應）。這樣的待產房設計，有隱私，不會令人緊張畏懼，予人十足家庭溫馨感，我就看到大寶隔壁房來了一家三代八九口，包著頭巾的穆斯林準媽媽、歐裔準爸爸、外加奶奶、姨舅們和三個小朋友，歡樂的陪著臨盆孕婦入駐，好像來開PARTY一般，好不熱鬧。

    大寶在床上喊著陣痛難忍，手腳俐落的黑人護士大姊讓港元去對面茶水供應室拿冰塊來，讓大寶嚼冰塊，Cool down！產婦吃冰塊，我聞所未聞，港元聳聳肩說：老美就是這樣啊。產婦手指與肚子上繫著監測帶，看胎兒心跳、看產婦陣痛指數、看產婦血壓與心跳等等，護士隨時看看螢幕與紀錄，向醫師匯報，為家屬釋疑，並安撫鼓舞產婦情緒，頗不簡單。要為大寶接生的Dr.Harris是德州有名的Baylor醫學院教授、此地頗有名望的大牌醫師，他每小時進來問：How's going now？笑盈盈的，和藹可親，不斷鼓勵讚美說好話，大寶原來堅持要試試看，不打無痛分娩的麻醉劑，後來11點半，開到3指6cm，實在撐不下去，說她腰快斷了、為什麼這麼痛、骨頭快散掉了，於是立馬改弦更張，採「無痛分娩」吧！果然神效，止痛針一打下去，不再有唉唉慘叫、也沒有嚶嚶啼泣，立刻神態舒爽了。

    中午產婦不能吃飯、連喝水也不行、只有打點滴的份兒，有了止痛針幫忙，大寶產程進展順利，我們陪產的就可以在一旁不內疚的吃起大餐（菜色豐富、比美飯店、醫院提供的外燴大餐），飯後我還用iPad看了一齣美國影集Suits金裝律師，我們閒著、產婦努力著、醫護人員忙著，一切順利，分工完美。

    下午2點半，已經開到9cm了，哇，比預計的時程快多了，護士開始進行Push，幫著大寶一邊隨著陣痛高峰，一邊配合呼吸用力，其他的護士們忙著把醫師的手術器具、接生裝備、桌台地面都布置起來，新生兒用具擺上，連大寶躺著的床也像變形金剛一樣，拆下折起拉高，馬上變成產枱了！好神奇。2點50分Dr.Harris醫師進場，他著裝完成、一切就緒，分配好港元站好位置準備剪臍帶，我到對面看著照相，護士們各就各位，大師一出手，口裡幽默打氣、手下三轉兩轉，不一會兒，呼的，3點11分娃兒已經被醫師的大手捧在空中了！娃兒一啼，港元喀擦一剪，神奇的一刻就停格了，這是我第一次看著一個新生命在眼前誕生，驚心動魄，滿心的只有讚嘆、心疼、感恩這奇蹟。

    33年前我沒打止痛針，生下小小的大寶，把她拉拔長大，一路叨叨念念，扶持著看她畢業、出國留學、嫁人，現在看她拼了所有氣力生下T寶，我心裡情緒翻騰，不時咬咬下唇，自己搖搖頭，筆墨難以訴說。以前年輕，傻乎乎的我竟然生了3個，今日看來，實在勇氣過人，不可思議。

    在產房看著監測儀器大寶心跳過快，我默默擔心；看著大寶滿頭大汗用力忍痛苦撐，口渴唇乾，我心疼不知如何分些氣力給她；看著醫師縫合撕裂傷，鮮血滴滴流的是我的孩子的血，我暗暗數著針數，更添不捨；看醫師挾著一塊又一塊止血紗布，用畢謹慎的清點再三，我一邊佩服一邊憂心，我的孩子大寶可還好？可安全？在做媽媽的眼裡，孩子永遠是需要保護的一塊心頭肉啊，即使她也要做媽了。

    今天我頭一回看到新生兒剛出娘胎，原來是一身白色油脂裹護著的；小娃兒的臍帶原來長長的粗細如食指般，跟豬腸沒兩樣；娃兒的胎盤也和肉攤上的整片豬肝豬肺色澤相同，大小一般；小娃兒要誕生，需要不斷推擠，衝破層層封鎖線，原來母親是忍著最高級的撕裂劇痛、冒著生命危險，才換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的！這歷程真的是只有「驚心動魄」可形容，我祈禱著平安、順產、健康，看到小T寶清秀健康，很是欣慰，這下我可成了美國阿嬷，還真新鮮有趣。

    想想，生命很奇妙，生命真美好，誰不會生孩子？大家都會生啊，生孩子似乎容易，實則真是不容易啊！先不說這場生命戰役有多辛勞，晚上醫院又送來大餐，犒賞大寶，陪產者也有份，明兒個老美還時興新生兒慶祝大餐，名之為Celebration Meal，有龍蝦牛排馬鈴薯泥花椰菜紅蘿蔔，全套的龍蝦大餐，怎樣？也來一客吧，美國阿嬷託大寶與T寶的福，當然有口福啦。哈。